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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尼本来想带一束花，后来他觉得那太刻意了，就放弃了这个念头。
凌晨四点钟的墓园里没有人，使得这片亡灵安息之地更为空旷死寂。之前这里的卖点是美国队长的坟墓，还特意开了一条从这里到美国队长博物馆的旅游线路。可惜最近斯蒂夫从冰里活过来，让这里少了一半的人流量。而听到这个消息后当事人也只能露出一个无奈的苦笑。
托尼花了点时间才找到他父母的墓碑。他们家不像隔壁的韦恩家，住在庄园里再附赠一个家族墓地。葬在这里更符合他父母的心意，他们生前就选好了墓地。他在葬礼后就没有来过这里，不过他的父母墓前依旧鲜花不断，这事Pepper比他更关心，她雇了个专人来代劳。托尼对此兴趣缺缺，他从不相信天堂，灵魂，死者的指引这一套，如果那些真实存在，那他早就该被愤怒的亡灵们弄死在阿富汗了。他也不觉得鲜花有什么用，就算每天用威士忌浇他老爸的墓碑，里面的人也不会跳出来。
代为献花的服务算得上周到，还附赠一张小卡片。托尼蹲下身拿起那张卡片打开，上面留了一段话，署的是他的名字“献给最敬爱的父母，我无时无刻不在想念你们，希望你们在天堂能给与我力量与方向。爱你们的儿子”托尼嗤笑着撕碎那张卡片。不管是谁帮他代干这事，这家伙现在都失业了。
他曲起手指敲击霍华德的墓碑。“告诉我，这是你想要的未来吗？”
光滑的大理石墓碑映出他的脸，一张带着疏离和倨傲的脸，由藏在墨镜后的眼睛，假笑着的嘴和修剪整齐的胡子组成。他妈妈大概会失望，她总是教导他要礼貌并且宽容，但托尼更像双亲中比较讨厌的那一位。
“这位先生，你在这里干什么？现在还不是开门的时间。” 一束来自手电筒的光线打在他脸上。一个穿着工作人员制服的人正朝他走过来，那人的脸上恐惧和警惕各占一半，他的一只手背在身后，可能是拿着枪。那家伙是把他当成什么了？纽约的弗兰肯斯坦还是爱好特别的小偷。说真的，他又能在这里带走些什么，除了死气沉沉墓碑外，难道他还能把生者的眼泪和死者的叹息带回家吗？
当那人走近一些，他的恐惧就变成了惊喜“你是托尼斯塔克？！穿着盔甲飞来飞去的那个？”
“如果纽约没有第二个托尼斯塔克的话。我应该就是了。你可以把手电筒放下来了， 如果你不是准备亮瞎我，再趁机朝我开枪的话。”
那人立刻放下了手电筒和藏在背后的枪，转而装成不经意的样子上下打量托尼。显然已经接受了某个有钱佬喜欢在天没亮时出现在墓园这个事实。反正他是托尼斯塔克，干多少荒唐事都显得顺理成章。“斯塔克先生，你是怎么进来的？”
“如果你们的门换个电子锁，我进来会更方便一点。”
那家伙的注意力显然不在这里，他的目光越过了那个有钱佬的肩膀，死死盯着他停在墓园铁门外的那辆白色的奥迪R8。
“它开起来确实不错。”托尼把车钥匙扔过去。“你应该有驾照吧。”
那家伙忙不迭的点头，被这突然掉下的馅饼吓得半死。“那你怎么回去，斯塔克先生？”
“我还有一辆车。”托尼像拦出租车那样伸手一挥，一副盔甲像辆出租车那样停在他面前。
斯蒂夫睁开眼，像猩红热发作一样昏沉。今天的天气并不太好，气压很低，曾经这种天气会让他呼吸困难关节疼痛。他摇晃着站起来，用一个冷水脸迫使自己清醒过来。
今天他只需要准备两份早餐，托尼三点前就离开大厦了，斯蒂夫并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他希望托尼不要走太远，他在九点还有一个听证会。他和托尼的关系改善了很多，斯蒂夫能感到那种距离感正在消失，托尼正逐渐从那扇玻璃门后出来。或许还需要一段时间，但斯蒂夫有足够的耐心。
另一个需要他耐心的是这座不再友善的城市， 上一次当他们表示愿意协助纽约警方的时候，对方强硬的拒绝了“等到有外星人和怪兽出现时你们再来也不迟了”。他确实能感觉到自己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不止是因为他错过了那些新鲜事物。
“战争时期当面对共同的敌人时，政治家之间的博弈会变得相对单纯，民族内部也会更团结，那时候的民众也就更理想主义。”托尼向他指出，斯蒂夫不想承认他是对的。“时代变了，Cap。试着习惯起来吧。”
之前在电视上看到游行时，他又想起以前在布鲁克林的日子。三十年代对一个患了太多病的孩子而言并不是个适合的年代。有时候附近社区的孩子们会用纸条包裹石头扔进他家的窗户。“有些人活着就是对别人的负担”那上面写着。他要尽快把这些东西藏起来，在巴基发现之前。他的朋友会试图揪出每一个侮辱他的人，然后痛揍一顿，最后伤痕累累地回来。斯蒂夫不希望巴基为他冒险，并且这没有意义，他知道当人们不愿接受时解释和拳头都是没有意义的。
那时他所能做的只有等待，等待一个机会证明自己。现在也是，他有足够的耐心。这是他那因为肺结核过世的母亲教给他的，“坚持做下去，孩子。你就会有回报。”
当斯蒂夫准备给煎蛋翻面时，他的呼叫器响了（或者叫通讯器，斯蒂夫搞不清那卡片到底准确名称）基于他们和纽约政府的协定只有在警方无法处理的情况下，才会通过这个呼叫他们。等斯蒂夫掌握大致情况和具体地点时，他的鸡蛋已经焦了。他把这糟糕的早餐装盘，压了张便条在底下，希望巴基别介意这糊了半面的煎蛋以及别等他吃早餐。
熟悉的闪光灯，熟悉的人群，熟悉的假笑，熟悉的场所，熟悉的无聊感，熟悉的听证会。上一次的听证会算不上愉快，而这一次显然不会更好。
托尼转头向后看，Peeper坐在与他相隔两排的位子上，与上次一样。不，不一样了，她已经戴上了订婚戒指。
“斯塔克先生，请你专注一点。你是在试图逃避问题吗？”
“不，我只是不知道该怎样装得对一个无聊话题更感兴趣一点。”托尼侧过身，换了一个不会压到他受伤肩膀的更舒服姿势。陈述人席位和观众席距离不近也不远，投向他的目光打量赞许怀疑嘲弄情绪各异，倒是上方毫不掩饰的厌恶眼神过分清晰，他被围在这中间，好似斗兽场中的面对着野兽的角斗士。不过托尼可没准备让场外的皇帝决定他的生死。
“请你严肃一点，斯塔克先生。你不是个脱口秀主持人。”
“我知道我不是，你才是主持人。我是特邀嘉宾。是你们请我来了，还记得吗？”回应他的是身后的笑声，听证主席不得不再次要求场内保持安静。
“请不要试图转移话题。现在有足够证据指出代号为‘冬兵’的危险分子借住于你名下的大厦里，此人涉嫌多宗犯罪与谋杀，请你对此作出正面回应。”
“首先我要指出，这位代号为‘冬兵’的人原名为詹姆斯巴恩斯，具体资料你们可以去美国队长博物馆看。顺便一提，你们还欠他一枚紫心勋章呢。他在失踪后被一些犯罪组织控制，在洗脑和药物的影响下犯下这些罪行，而这些都并非出于自主意识。现在他正在我的大厦里受到良好的治疗与看护，情况良好，除了偶尔践踏我的自尊心外没有任何攻击性。”
“关于冬兵的处置问题我们之后再讨论，我们现在需要的你把他交出来，交由政府指定的更为专业的人员处理。”
“你们是说我找的人不够专业？有道理。”托尼装模作样地点点头“看护他的是美国队长。坦白说我也觉得他不是专业的，他的本职好像是痛殴犯罪分子顺便让健美教练妒忌。” 说完这话后他的手机响了，有人发了条短信给他，“别做过头了，托尼。”上面这样写着。他回过头去，Pepper正拿着手机忧心忡忡地看他。“把这句话留到我的单身派对上再说吧。”托尼回复给她。
“斯塔克先生，这不是什么可以开玩笑的事，我们希望的是你履行公民义务配合我们的工作。不管是之前你对于你盔甲技术的保留还是现在的态度，都使我们有理由相信你并不信任政府。”
托尼回应了一个诚意缺缺的假笑，抬手开启台上的电子屏。这比上次多费了点功夫，看上去他们在汉默之后找了更靠谱的技术指导。“在我回答你们的问题前，请先解释一下这个。”屏幕上开始播放修复后的航母主控制室的监控视频，所有已被锁定的目标人物的头像清晰可见 “前段时间我们都见过三艘从天而降的航母的。哦，这没什么稀奇的，我们还见过外星人呢。有意思的是这些航母在坠毁前正在执行任务，而这任务就是把包括我在内的数千美国公民用导弹轰上天。”那些窃取他技术所造的盔甲已足以削去托尼对他们一半的信任，而如今坠落的航母则足以使他剩下不多的坚持也成了一个笑话。
“所以给我一个相信你们的理由。”托尼对着主持人一耸肩，从椅子上起身。“上一次我在这里说我可以保护这里的安全。我错了。”托尼转过身向人群走过去，面对镜头和闪光灯。“现在我更正我的说法，是我们能保护这里，我和我的队伍。我会重新召集复仇者，我也不会交出詹姆斯巴恩斯。”
当他穿越话筒和镜头组成的丛林，走向Pepper准备她一个拥抱时，原本沸腾的人群却突然有了死一样的缄默。只有一个声音在会场中响起，带着傲慢又冷静的调子，却捎带来摧枯拉朽的死亡的气息。
“是吗？斯塔克，你的自信总是让我印象深刻。”那声音是来自于台上的屏幕，现在那东西已经不受他控制。托尼惊讶地转身，看到了那张他过分熟悉，却又不想见到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