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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住进大厦那天晚上,斯蒂夫逼着托尼喝了牛奶(为什么冬兵会喝那玩意。托尼喝牛奶时都感到自己身为成年人的尊严都受到了伤害)洗个热水澡,再换上睡衣滚回卧室躺着数绵羊,但他还是难以入睡。他的失眠还是持续着,酒精和性也并不是总管用。

过去和Pepper一起时,他总要装出一切正常的样子,等Pepper睡着后再从床上溜走,去工作室通宵。Pepper在订婚前夜正式搬走,离开前她拥抱了他,嘱托他照顾好自己。当然他们对这个的标准不太一样,托尼觉得只要没有死透就算可以了。

Pepper走后托尼以为自己会回到过去那种时常混乱有时糟糕的生活中,可惜斯蒂夫很快就接替了她的工作。(真是的。Pepper是正式成了他的女友后才开始干涉他的生活。他都没和斯蒂夫约会,美国队长不用这么积极吧。)

托尼并不讨厌斯蒂夫,但也算不上多喜欢。斯蒂夫是美国之子,头顶自带着道德光环,好品质和胸肌一起闪闪发光。他们不是一类人,可以互相尊重,可以学着合作,但托尼从没想过有一天能像家人那样对他倾诉。即使他是霍华德拼尽一生所寻找的那个人。

因为不想被斯蒂夫再次扛回房间,让尊严二次受损(这时他有些后悔把斯蒂夫的房间安排在自己隔壁)托尼决定等一会儿,在望着天花板胡思乱想的时候,他又想起了阿富汗和英森。

“如果你能回去,你有想过要做什么吗?”山洞里很热,又有煅烧炉。托尼垂在鼻尖上的汗水落下,他感觉自己像一块被烤焦的牛排。高温令他一阵眩晕,危机感和胸口的疼痛又拉扯着他被迫清醒过来。

“吃顿好的,不再卖军火,好好利用这套装甲,弥补这一切。”

“那你一生可能都无法摆脱这一切。”

这甚至都算不上一个问题,所以托尼没有回应也并没放在心上,只是叫英森赶快过来帮忙。

他的背有些发痛,可能是淤青的关系。盔甲可以在每次战斗中保护住他的骨头和内脏,但小伤口在所难免。纽约大战后,他有一周的时间只能背朝上趴着睡觉。单纯从体能的角度来看,对于超级英雄这个职业,二十岁是个更适合的年龄。

许多人问他为什么要当钢铁侠。因为他大可以提供科技和资金,而不是在盔甲里身先士卒,毕竟不是每次扛着核弹飞向宇宙都能安全回来。这个问题他的标准答案是这够酷而且他享受掌声和瞩目,但这不算是全部的回答。托尼曾以为自己有足够的戒心,直到Obadiah试图窃取他的科技并在阿富汗炸死他;他曾经意味神盾会使一切变得更好,而在一个月前这成了个天大的笑话。他曾经以为他不在乎别人的生命,直到陌生士兵的血让他双手不住地颤抖。

阿富汗事件之后,他自己尽量开车,因为他要掌握尽可能多的一切并且不需要一个为他挨子弹的司机。而现在,他谁也不准备相信,他需要把自己的科技掌握在手,他知道怎么创造出它们,也知道如何把它们用于正途。英森的话最开始他并不以为然,但现在证明他是对的。托尼不准备依靠任何人,也不需要任何人为他牺牲。他的盔甲曾经救了他的命,而现在他选择这个作为自己的坟墓

那天后半夜托尼都泡在工作室里改进一个纽扣式的电子干扰装置,而Dummy则始终尽责地在一旁添乱:当这个小家伙试图用抹布擦去一块油污时,它掀翻了桌上的图纸并成功地让自己滚进垃圾桶。托尼叹一口气,把Dummy从一堆垃圾中捡出来,也只有在这时他才能或多或少体会到平日里Pepper对他的心情。

被移开的图纸下面是Pepper婚礼请柬——这段时间来托尼一直试图忽视它。烫金的字体让托尼一阵烦躁,他决定去餐厅喝点东西,咖啡或者是酒

托尼踏进餐厅时本以为没有人,直到他随手拿了一个桌边的杯子准备倒些威士忌,忽然有声音在他背后响起时。

“那是我的杯子。”冬兵像幽灵一样窜出来,继续一种流浪汉似的眼神杀死托尼。

这还是我的房子呢。托尼想,不过他不准备在这里和对方起冲突,因为如果现在斯蒂夫被吵醒,明晚他说不定就会把托尼绑在床上看着他入睡,而且托尼意识到自己来之前这里的感应灯是暗着的——对方的动作连智能感应都无法捕捉。如果他们真的动手的话,在他的盔甲从地下室里上来前,他应该已经开始做自由落体了。

所以托尼挑起眉毛,耸耸肩把杯子递还给冬兵。对方并没有接,而是像猎豹注视着羚羊那样的眼神死死盯着托尼手里的酒瓶。

察觉到他的目光,托尼学着他的语气说, “嗨,想要吗?这可是我的酒。”托尼故意在对方面前晃了晃那瓶酒,嚣张地咧开嘴一笑,然后立刻把手松开。

意料之中,冬兵接住了酒瓶,他只用了三根手指就捏住了瓶颈。他看着玻璃器皿里摇晃的液体,嘟囔了一句“他不太想让我喝酒。”但最后他还是打开了瓶盖。他喝酒和喝牛奶时都保持着同样频率的气势汹汹,直接对着瓶口,猛地灌下一大口。

好极了,托尼想,我又成功教坏了斯蒂夫妈妈的乖孩子一点。

“有点淡。”他评价道。

“这能帮助你入眠,并且忘记一些不想记起的事”托尼再次接过瓶子时里面的酒只剩下一半了。他最好不要有蛀牙。托尼想。他也不再试图找个杯子,直接对着瓶口喝了一口。

“没什么感觉。我没感觉到你说的作用。”

“那可真遗憾,和你的老朋友一样,酒精对你没用。”怀着货真价实的遗憾,托尼耸耸肩“欢迎加入无眠者联盟,所以你是做了什么恶梦吗?”

冬兵警惕地看了托尼一眼,像是在评估他的危险性。过了一会,他才回答道:“我梦到了雪,还有火车,有人在叫我,但他离我很远。我什么都看不清,什么都听不到,什么声音也发不出。”他的声音像是从荒原上挟着风传来,吹拂过他那没有太多表情的脸和空洞的眼神。他又回复了那种茫然无措的状态了,好像一个四处游荡的鬼魂,日出之前就会消失在坟墓之间。

托尼别过头不去看他,他转身去柜子里又重新拿了一瓶酒。像在猫咪面前摇铃铛那样在把巴基面前晃晃“嗨,你想换个地方去喝酒吗?”

如果你是一个有钱人,那么这通常有很多好处,其中的一个的是你可以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天台,你可以在那里一边喝酒一边俯瞰纽约。纽约是没有夜晚的,霓虹灯是它夜晚的太阳,托尼熟悉纽约就像熟悉自己的身体,这座城市的傲慢和狡黠,希望与绝望都在他血液里流淌。

托尼已经很久没过来了。这曾经是他最喜欢的着陆地点了,Pepper总会在这里给他一个拥抱欢迎他回家。但直到她离开时,托尼才知道她曾经是怀着怎样焦急的心情在这里等待,担心某个深夜他就一去不回。Pepper搬走后托尼就在没有来过这里,现在他正考虑把这里设为停机坪。考虑到团队里那些只能在陆地行走的成员,他们很快就会需要飞机了。

托尼把酒瓶丢过去,巴基头也没回就稳稳地用单手接住了,他的另一只手正撑在栏杆上。他俯视着大厦下面寥寥的行人和车辆发问:“为什么那些人不回家?”

“并不是所有人都有家,并不是每个家都值得回去。好消息是你现在有个家,有个傻瓜总会为你留着一扇门。”深夜里天台的风并没有多少善意,毫不留情地嘲弄着只穿着背心的托尼。托尼瞥了眼身边的巴基,这个前杀手现在裹在斯蒂夫给他买的条纹睡衣里,半长的头发被吹起,但他的表情仍旧是无动于衷,于是托尼决定再待上一会儿。

“那个人是个好人。他给我的感觉很,不一样。”巴基又灌了一口酒,仰起头仰望着星空,纽约的夜空没有星星,人造灯光夺取了它们的光芒。模糊中巴基隐约记得以前的天空中是有星星的,那或许已经是许多年前的事了。“但我不是他认识的那个人,我记不起来。”

“你们可以有很多时间。而且我并不认为全部记起来对你而言是件好事。一无所知有时候是一种幸福。”托尼拍拍巴基的肩膀,示意他把酒递给自己。巴基无辜地望着他,还过去一个空酒瓶。

“噢,我恨死你了。”托尼随手把酒瓶向后一丢,然后别过头打了个喷嚏。

“你很冷吗?”

“还可以。我只是有些鼻子发痒,可能是你的头发的原因。”托尼尽量平静地回答。不过他的解释并没有被接受,他说话的同时巴基已经脱下了睡衣,塞到托尼手里。“那个人说要你比我们小很多,要好好照顾你。”

太棒了,一天两次,托尼感到了自己的自尊心受到了重创。他要认真考虑明天要不要在这两个人的咖啡里放胡椒粉。

巴基毫不在意地赤裸着上身站在楼顶。借着对面高楼投射而来的灯光,托尼并没有掩饰自己打量他的目光:常年的训练给了他杀手的本能和漂亮的躯体,先是在光线下闪烁的机械臂和紧绷着的肌肉,然后是随呼吸起伏的胸膛,紧接着就是骤然收紧的腰线,一半藏在睡裤下的腹肌,柔韧却有力的腰。野兽的爆发力和与机器的精准性蕴藏在这人类的躯壳中。九头蛇抹去了他的人性,来求得现在这个近乎完美的杀人武器。他确实值得几路人马煞费苦心地来进行“回收”。

但无论怎样,托尼都不会把他交出去的,不管是出于道义或者私人的考量,就算是为了今夜这件该死的践踏了他自尊心的睡衣,他也不会让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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