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奶,威士忌与卡诺莎

sideways:

14

 托尼斯塔克意识到自己在下坠。

 

这本没什么大惊小怪的,早就不是第一次了,兴许集满十次还能换个纪念奖品。

如果要解释一下原因,需要回到三分钟前,那时候他正用亲身实践证明给天台装个栏杆的必要性——他正吊在大厦外面,双手紧握住栏杆来维持一线生机。更棒的是他熟悉的老朋友洛基正笑着向他走来。这一局面源于一个失误,那就是当他看到斯蒂夫拿着盾朝自己走来时,毫无怀疑地就相信了,这让他又一次被洛基掐着脖子扔出去了。

 “斯塔克,真是好久不见。”那个神踱到栏杆边居高临下地俯视他。“现在感觉怎么样?”

托尼努力抬头让声音保持流畅,他要尽量拖延时间,希望同样的招数对这头山羊还能有用。“其实还不错,这里挺凉爽的。”这是真话,顶楼的风大的出奇,托尼几乎能感到自己要面旗帜似得被吹飞了。“你这次远道而来有什么目的?准备再被揍一顿然后被你老哥带回家?其实如果你们真的要解决家庭纠纷的话,我可以给你们推荐一个……”他的废话被迫中断,因为洛基掐上他的脖子,又一次。邪神冰凉的手指触上皮肤的感觉类似于蛇。

“我还以为你是中庭之中稍微聪明一点的那个。”他装模作样地叹一口气,“或许我该换个方式让你明白。”

接着托尼就被揪住领子丢下去了,这就是事情的始末。所以他现在正高速接近死亡,下坠的感觉类似于飞翔。多么可笑,人类自以为能摆脱重力的那一刻,正是被其死死攥住的时候。

 

风吹痛了他的脸颊。

 

粗糙的树皮弄疼了他裸露在外的小腿,从叶片间隙滤下的阳光令他一阵眩晕,但他仍旧抱着树干不敢乱动,那一年托尼 斯塔克6岁,因为一个愚蠢的赌约被困在树上。

 

然后他看见了他的父亲跑过来,他看不见对方的神情,却能清晰地听到那个声音。

 

“不要哭,托尼。”他说。

 

他不清楚为什么自己会想到这个,这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久到他都开始怀疑这是否只是个缺少父爱的可怜鬼臆想出来的故事,但人临死前总是这样,思维活跃爱胡思乱想,就像上去遇袭时他第一个念头是衣柜藏的那瓶威士忌可千万别被发现。

 

下坠的过程又太漫长,一秒能长得掰成几小时用,所以他放任自己继续想下去。

 

“我没有哭!”他抱着树干努力吸了一下鼻子。

 

“只要待在那别动就可以了,很快就会有人来帮忙了。只要别动就行了,我会陪着你的。”

“不,我没事,我能自己下来的。”一种执拗冲淡了他的恐惧,他松开一只手扶着树干,右腿向下寻找另一个支点,第一步,他告诉自己这没什么难的。第二步,第三步,他期待之后父亲能赞美他。第四步,他一脚踏空。

 

整个世界在他面前旋转。

 

托尼决定相信这段回忆是他的幻想,因为这里面他蠢得能获个勋章,只要再等五分钟,全美最训练有素的消防队就会唱着催眠曲把他弄下来。但他却不想让他的老爸失望,所以他脑子放了空执拗又逞强,但几年之后这小鬼就会明白这一切努力毫无用处,使那些对他满怀希望的人失望,他总是深喑此道。

 

“这种时候我会后悔没有让你参加童子军了。”霍华德抬头望着自己抓着树枝摇摇欲坠的儿子,神色平静。

 

“松手,托尼。”他说“我会接住你的。”

 

这绝对是幻想了,还是个所有人智商都下降五点的幻想,不过倒也符合濒死者的想象。霍华德 斯塔克在物理上的天赋是比他的名字更不容置疑的东西,然后这么个家伙就站在一棵树下面张开手臂,放任会拉伤肌肉组织的力作用在自己身上?

 

或许这是个用来摧毁我爸在医学方面的常识的幻想?托尼颇为认真地考虑了一下。他已经看清街道上正瞪着这个掉下来的家伙仰头惊呼的行人了。

他闭上眼,松开了手。

他闭上了眼。

“接住你了。”

 

他被搂入一个拥抱,紧接着是一个大幅度的撞击,他嗅到墨水,灰尘和酒精的味道,干燥又安定。他靠着自家的老爸的胸膛睁开眼睛,然后那个人肉缓冲器朝他笑了一下,连带两撇胡子也翘成一个弧度。

 

“现在擦干眼泪吧,跑回去告诉贾维斯先请科里亚医生过来一趟,然后让他来搀我回去。”

 

  那时星辰还未坠落,暗夜还很遥远,迷路的花总能找到回去的路,阳光在他眼前留下一排光点就像就像微风下的麦浪的尖。

 

那时他能成功得到每一个晚安吻。那时他还意识到自己被爱着。

而这不是幻觉。

 

这也不是幻觉。

 

他的盔甲接住了他,这个属于金属的有力拥抱胜过最好的情人。就把下地狱的单程票留到下次吧,他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处理。距地面还有几米时喷射器恢复正常功率全开,推进器带给了他一次真正的飞翔,沿着玻璃幕墙近乎于垂直地朝上,收获底下惊呼和闪光灯一打。    

“见到你总是很高兴,Jarvis”他在面甲后微笑。数据,科技与可掌控所带来的安全感重又包裹着他。

“我也是,先生。”

 

当托尼重回顶楼时战局已经白热化了,斯蒂夫的盾正从他面前飞过,在被洛基的魔法改变运动轨迹后,死死钉入了墙里。索尔还是怀有希望,他握着米奥尔尼尔却没有摆出攻击的架势。“你仍可以回头,与我一同回家。你仍有选择,弟弟。”

“选择只是一个残忍的假象。”洛基嘲弄地笑出声,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尖利得像是刮着玻璃的钉子“我从没有选择!你生来就是注定会成为国王的,而我只是怪物中一个,用来激励你的一个工具。命运从来不给选择。你接受你的,而我也有我的。”

抓住邪神忙于应付索尔心绪不稳的机会,巴基贡献了能轰下一辆坦克的子弹。邪神又重新召回了斯蒂夫的盾牌,用以挡住大半的攻击。

“你没有权利用它!”巴基的声音近似于怒吼,他把用光子弹的枪砸向洛基。这金属所制的机械被停在半空,然后如同玻璃一样碎裂。

“好啊,那就还给你。”洛基懒懒一笑,像是弹开一片羽毛似得轻轻移动手指,那块盾却怀着摧折一切的气势飞向了巴基。斯蒂夫猛地把巴基向后拉,挡在他面前替接下了自己的武器,巨大的冲击力迫使他倒退了一步。

“你没有必要这么做,我能搞定这个。”

    “我知道,但这是下意识的。”斯蒂夫把枪递给巴基同时也附赠了一个微笑。他们没有继续攻击,而是后退了一步,为下一阶段的战斗考虑战术。

 

 

 

“先等一等各位。该死的,在我又一次被他扔下去之后竟然还要说这种话。”托尼在这时飞到了他们中间,像红海那样阻隔开敌对的人马,叫停进一步的战斗。

 洛基的笑容加深了,上前几步走到托尼身边,说道:“斯塔克,这次你总算没让我失望。选择站在我这一边了?”他的语气是刻意的暧昧,足以让托尼的队友们产生足够的怀疑。这个情况下继续战斗对他没有任何好处。托尼有些明白为什么洛基在神域也没一个好人缘,这家伙压根就是享受混乱和冲突,而且不计后果。

“托尼”斯蒂夫叫了他的名字,语带试探,像是在判断盔甲里的那个人是否已经被控制了。巴基也并没有放下他的枪和警戒的眼神,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托尼面向他的队友掀开面甲,表明自己没有被控制或者突然觉醒邪恶的第二人格“Cap,你有受伤吗?你没有,我也没有。洛基有能力做到,他或许不能把我们击败,但他确实可以让我们受到伤害,但这次他没有,现在他做的可能更像是一个示威,先向我们展示他有多强大,再和我们谈条件。他有事情要和我们谈,他有求于我们。”

 

斯蒂夫的表情没有放松,但他确实被说服,走到了托尼身边。“我们不和罪犯谈条件。”

 

“你应该先听听他要说些什么再做决定,这可能对我们有好处。”

 

“这可能是他的又一个花招。就算不是通过向恶棍妥协获得的东西也毫无意义,无论那是什么。”斯蒂夫皱起眉,他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因为巴基正拍着他的肩膀,让他们从又一次的争论中先出来,关注一下现在他们真正的对手。洛基这时已经完全结束战斗状态了,找了把扶手椅惬意地坐下欣赏复仇者的又一次分歧。看到他们停止争论后,他又装模作样地翻阅起一本科学杂志来。

 

享受了几分钟的目光洗礼后,洛基从杂志后面懒懒地抬起眼睛,说道:“你们为什么不先听听我开的条件?这可能让你们无法拒绝。”一道蓝色的火焰绕着他的指尖燃烧,像一朵颜色瑰丽的花。“要是我能让你身边的那个人恢复记忆呢?要是我能改变过去,让你做的梦变成现实呢?你会改变你的答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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