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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手放在魔方上面,什么都不要想,放空自己。”托尼的声音从扬声器里传来,他站在玻璃后面,摆弄仪器的样子很像他的父亲。他看上去情绪稳定,至少比上一次斯蒂夫见到他时候有改善了。


 


上一次他见到托尼就在几小时前。今天早上斯蒂夫照例是醒的最早的那个,但还是比平时晚很多,他已经错过了晨跑,但依然不准备起床,因为巴基正枕在他胸口睡着了,这个不速之客已经把房主的真正主人挤得半个身体悬空了,但斯蒂夫仍要祝他有个好梦。他们已经有多久没这样?一个悠闲的清晨,可以单纯地等待对方醒来,什么都不必担心,什么都不用想。


 


斯蒂夫在记忆里翻找着类似的片段直到Jarvis打断了他的思考“早上好,罗杰斯先生,是否需要我为您拉开窗帘?” 作为整栋大厦的电子管家,Jarvis被设定为替所有住客提供生活上的一切服务。想到这里斯蒂夫突然意识到昨天晚上Jarvis也是在看着的。回忆起巴基被吻得湿润的嘴唇,在背上留下伤口的机械臂和另一只攥紧床单的手,斯蒂夫不禁有些脸红。


 


“不,谢谢了,暂时不用。我能否问一下昨天晚上……”在斯蒂夫努力组织措辞的时候,电子管家已经善解人意的解除他的窘迫了“请别担心,罗杰斯先生。我的职责是为你们提供服务而不是监视你们,在先生没有特殊指令的情况下,大厦的监控是设为机密并且定期删除的。而先生通常也是不会翻看监控。”虽然人工智能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但斯蒂夫并不认为自己错听了其中的一丝调侃。


 


巴基在三分钟后醒来,并用了三十秒使自己完全清醒,他直接跳下床,赤裸着弯腰在地板上寻找自己的内裤,并好心地把斯蒂夫的那一套丢给他。他肩膀上的吻痕已经已经消失了,同样消失的还有斯蒂夫背上的抓痕。


 


他们吃早餐的时候托尼破天荒的加入了,一瞄到餐桌上另外两个人,他的表情就类似于被卡车碾过了。“别指望我会给你们新床单的”他说。毫无意外,斯蒂夫原本就不准备瞒过一个花花公子的眼睛。


 


 


早餐后,他们要进行设备最后一次的调试。按计划,只需要托尼和相关的几个工作人员参与,但乘电梯时托尼把斯蒂夫也一起揪了上去。


 


“我要借用你的小男友几分钟,先自己去玩吧,小猫咪。”托尼冲着巴基微笑,丢给他一个餐桌上顺来的苹果。在电梯门关上的那一刻,他的笑容就垮下来了。


 


“你有什么想对我说?”斯蒂夫看到托尼按了电梯里最高层的按钮,那并不是他们的目的地,但他没有阻止。“你最近一直有话对我要说。你想要掩盖某件事的时候,表现还是很明显的。”


 


“未必吧。”托尼背对着他,但电梯的金属门上映着他的脸,他的表情是一种用以掩盖愤怒的平静。“有些时候我会觉得自己是个蠢货,例如现在。你觉得我把你叫进来是为了什么?难道是为了给你献花吗?我知道你没把这当回事,给你个理由让你认真听我说话怎么样。我知道我父母的死和他有关。”


 


“为什么?”斯蒂夫发觉自己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惊讶,暗示从一开始就有,托尼第一天来的时候就带着枪和盔甲。他其实一直在真相前面徘徊,只是最终没有跨出这一步。


 


先回答他的是电子提示音,他们到了,托尼在电梯门打开前按了最下面的楼层“那你又是为什么呢?你为什么总要让人担负伤痛来成就所谓的真实?你不喜欢现在的生活?”


 


如果斯蒂夫说不,那就是在说谎。朋友,家人,清晨的问候,善意的眼神,无保留的微笑,拥抱和亲吻,托尼拿着咖啡杯喋喋不休,索尔说着另一个世界的见闻,巴基枕在他肩上睡着了,没什么比这更接近接近于家。斯蒂夫知道今天之后一切都会变化,在同一个餐桌用餐的将会是一场谋杀案的凶手和受害人的儿子,而这都是七十年前斯蒂的那个失误的绝望回响。一旦他说出那个愿望,那些伤口都会暴露在阳光下,再没有人对此能熟视无睹。


 


“你不会明白的。”托尼叹气,在此之前斯蒂夫从来无法想象这个天之骄子叹气的样子。“你不明白那种感受。如果你做了一些错事,尽管不是出于自己的意愿。别人会告诉你那不是你的错,这可能使你逃脱法律上的审判,但那不能说服你自己。你比谁都清楚干了那一切。”


 


“但是你可以弥补,只要愿意回头永远都来得及。”电梯门又一次打开了,这一次斯蒂夫抢在前面按了正确的楼层。


 


托尼笑起来,那笑意是自嘲性质的。“是的,弥补,只能是弥补而不是修正,造成的伤害不会因为你做再多好事而消失,它们永远在那里。”


 


斯蒂夫又想起了那个故事,昨夜巴基问他的那个问题。如果他发现前方等待着的只有绝望,他会不会选择成为那个在时间碎片构成的泡影里追求永恒的人。“托尼,如果再让你选择一次,你会不会宁愿什么都不知道?”


 


“或许会吧,这样至少早上我还能直视镜子里的那个人。”


 


“不,你不会。要不然你不会造这盔甲。梦的确是慰藉,但醒来的那一刻的痛苦远胜于清醒时。”电梯门开了,但没有人准备走出去“还记得你请我们去看的那出戏吗?在雪里站三天,连教皇都会说上帝原谅你了。只要愿意承担过去就能有救赎,我相信这一点,不管是对你还是对巴基。”


 


 


托尼转过身,抬眼望着斯蒂夫“我真的干了蠢事,我没法说服你就像你没法说服我。做你爱做的事去吧,顽固的老人家,别指望你抱着枕头哭的时候我会递纸巾。”他又开始说那种不讨人喜欢的玩笑,但至少说明他让步了。


 


斯蒂夫笑了,跨出电梯门“赌十美元怎么样?我不会后悔。”他努力维持着这个笑容,直到电梯门彻底关上的那一刻。


 


 


 


托尼敲敲玻璃让斯蒂夫回过神,一切已经准备妥当了,这种兴师动众的场面让他想起注射血清的时候。索尔并不在这里,一是因为他现在是洛基的暂时看守,由于实验可能会会对大厦内的电子设备产生影响。二是因为他不喜欢这种被定义为亵渎神力的举动。巴基站在他对面,他们用一个特殊装置盛放的是这场实验的主角。仿制的宇宙魔方并不是一个正方体,而是一个闪耀着耀眼光芒的球体,像是一团冰蓝色的火焰。斯蒂夫按照指示把手放在魔方上面,那东西其实并没有什么温度,蓝色的光芒使他的指尖几乎显得透明。


 


底下的机器因为运作发出些许噪声,实验开始了,斯蒂夫得到了最后一句指示。“想清楚你到底想要什么。”


 


他曾经有过许多梦,最大的一个已经变为了现实。他习惯于为别人制造梦境,在每一个绝望弥漫的夜晚都有人祈祷一个拿着盾牌的英雄会出现,但他又比任何人都清楚梦会破碎,碎片会割伤所有人。他拥抱过微笑的孩子和恐怖的尸体,他抓住过很多人的手,却让最重要的那个人在他面前坠落。


 


他曾经梦想过能挽着佩吉的手跳舞,能看着霍华德组建家庭,能一直陪在巴基身边。然后他错过了这一切,错过了七十年,错过了佩吉的婚礼和霍华德的葬礼,错过了巴基最需要他陪伴的时刻。他许诺给无数人梦一般的未来,却在自己梦一般的现实里醒来了。


 


但他还是要走下去。


 


他清楚许下的愿望会带来真实同时也是伤痛,这苦痛将不只属于一个人。如果巴基因为这一切痛苦,难道他就能被赦免?从他没有抓住巴基的那一刻起,因为冬兵而留出的血,染红的就是两个人的手了。


 


斯蒂夫看向巴基,他是这里最镇定的那个,他把选择的权利交给了斯蒂夫。那双黑色的眼睛,有人曾从里面窥见死亡的倒影,但更久的岁月里斯蒂夫所得到的是信任和支持。他曾经在巷子里保护那个瘦小的男孩,而现在这个长大了的孩子则愿意为他紧握住荆棘。


 


他说出了那个愿望,尽管每一个音节都沉重得让他的舌头疼痛,他朗声说道:“想起你究竟是谁,詹姆斯·布坎南·巴恩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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